令王出殡（上）
天还擦黑，纪垣就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他艰难地睁开眼，发现刘瞳已经掌灯在梳妆。
他揉了揉眼睛，从床旁边的架子拿了件外袍，走了过去给她披上，整个人拢着她，附在她耳边问：“时间还早，你怎么还不睡？”
刘瞳放下手里的眉笔，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心里很乱，我睡不着。”
“怎么了？”
刘瞳摇了摇头说：“我梦见很多以前的事情。”她忽然捉住了纪垣的手，声音颤抖又急促地说：“我还梦见我们的孩子，我看不清楚他的脸，我不知道他在哪，但是我一直听他在哭。但是我浑身都动不了。”
她紧紧地抱着纪垣，像是溺水抱住了一根浮木求生一般，不断地呢喃：“我什么都做不了……我什么都做不了……”
纪垣知道她所说的并非只是梦境，还是现在的她。
今日令王那副衣冠冢一旦下葬，黄土一盖，墓碑一立。她过去那些意气风发，那些鲜衣怒马，那些大杀四方全部都尘归尘，土归土。
她虽然向现实妥协了，但是她还是接受不了她从此只能是一个安分守己的温王妃。
说起来，他似乎才是亲手将她变成金丝雀的元凶。他自私地想要她成为他的妻，用尽一切方法将她困在自己身边，占为己有。
她并非什么都做不了，是自己让她什么都不能做，是他将她逼到这个境地。
纪垣自嘲地笑了笑。
他吻了吻她的耳垂，轻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卧房安静了下来，十分安静。
安静得连外面风吹树叶的声音也听得一清二楚。
良久，刘瞳靠在纪垣身上说了一句：“我想再睡一会。”
“嗯。”纪垣亲了亲她的额头，“我抱你上床。”
刘瞳没再说什么，只是安静地躺在床上睡着了。
应该是睡着了，她呼吸变得那么轻，轻得仿佛并不存在一样。
纪垣将人圈在怀里，虽然很疲惫，闭上眼睛养神，但他并没有睡过去。他忽然有一种心慌的感觉，有一种如果他睡着再醒过来，刘瞳就会消失的感觉。
自从那一次在争吵中，她气得吐血，纪垣就一直避免跟她起任何冲突。甚至他不敢再像之前一样用一些或幼稚或强制的手段引起她的注意和将她绑在自己身边。
但是他又总忍不住要这样做。
他应下皇上要他当的太师一职，借着各种公事的由头不回家。可是他又想她想得发疯，那一次他收到密信说她失踪了。
他更是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来找她。
他苛责刘承不懂事，可是他何尝不想像刘承一样任意妄为。
可是他不可以，只要他还是纪垣，他就不可以。
他只能是皇上的左膀右臂，他必须跟皇上兄友弟恭，他必须跟皇上一起为大霁鞠躬尽瘁。但他得不到皇上那般的权力，却又要背上跟皇上一样的使命。
他跟刘瞳是一样的身不由己。
但是他宁愿她恨自己，也不愿意放她自由。
只要跟她在一起，自己就不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
思及至此，纪垣下意识用力将她抱得紧了些。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抱紧了不舒服，刘瞳闭着眼睛扭动着身体，迷迷糊糊地呢喃着：“别闹，我再睡一会。”
她感觉纪垣并没有松开，反而抱得更紧了。她只好眯着睁开眼，对他说：“我再睡一小会，我好累。”她有气无力地推了推他，似乎是真的累极了，也不管有没有真的推开他，就又睡了过去。
纪垣看她这般累，便打算放过她。他将她安置好在枕头上，让她平躺睡得舒服一些。他坐起来，打算给她捏好被子，打眼看到了床里侧的被子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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