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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1 / 2)

意外

这句话令人乍然一怔。

先不说个中细微用词,每一个都是他们近日苦于求解的疑点、最好能不提及就不提及,即便非要说也最好密谈的关要之事,就只论前后因果,这样一桩事放在云见山身上,怎么听怎么令人发指。

诏丘微感头皮发麻,忍不住去瞧他的脸色,但因为云见山实则背对着他,又躬身极低,远超正常揖礼会有的弧度,面容神色全部看不清,倒是他面前的褚掌门瞧着是皱了一下眉。

褚掌门此人并不偏私,绝不会因为血缘就对褚阳有更多偏爱,也不会因为云见山是自己亲徒就刻意伪装出慈色,万物万灵,包括他自己,都只是个中确有不同但差别细微,大致相似的一些机缘。既然生灵落了地,总会有什么是相似的,既如此,何有贵贱之分。这一点,从他数次“顺带照拂”就可以看出来。

又因为在西岭山那样森寒泠然的雪山上常年修行,似乎灵府也被炼化出一片难以消融的冰雪,对弟子一碗水端平的程度简直到了一个新境界,若不是云见山和褚阳明确表示过他们学过一些旁人学不到的独门秘法,诏丘实在忍不住要怀疑,亲传外门之类,在太山派是否是一样的。

而此刻褚从正面上微微的变动,就变得神秘莫测起来。

这是责备?不满?惊惧?厌恶?还是怜悯?

诏丘琢磨了一圈,没懂。

而云见山已然直身,微微扬头与自家师尊对视,然后来了一句没头没尾的:“弟子有罪。”

极其浅淡的一眼扫过来,恍若神叹。

而在此之后,他才动了动,脸侧过来一半,余光落在诏丘和严温身上,复杂沉重几欲滴落。

正巧这时,近日愈发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佟立修也赶了过来,一进门便是两道规规矩矩的礼:“褚掌门,万掌门。”

闻端回应的幅度要大一点,只是表情不变,看着好像他依然高居掌门之位,日理万机,下一刻就要忙别的,只是顺带颔首客气一下。

无外乎这两位是至交,某些作风说不上十成像,也能相似八九分。

闻端做事总是十分谨慎,毫厘之差他都从不忽漏,上界百年一次大比,成绩自然关乎门派地位,太山派既然在这百年内居首,褚从正在场,他就不会多说,所以人齐了,自然还是褚掌门先开口。

“今日之事,任随流播,不必介怀。”

几人一一垂首回“是”。

他们微微回身,正看见褚掌门合拢双手,右手在上,左手在下,掌心相对着撑了一下,似乎两掌缝隙中有一团虚渺的气泽,越含越大,越化越高,几乎要吞没整个废墟此地。

但实际上,那里面只是小到几乎看不见的一团雾气,虚白发亮,噼啪闪了一下,然后就消失了。

褚从正和闻端对视一眼,前者又道:“三日内,守好各处。”

其实关于守卫一事,无需多说,这就是他们诸多弟子下界的职责所在,但褚掌门这一句多添了一个时限,就显得有点突兀。

是这三日内有大事发生,所以暗中告诫他们必须警惕,还是他根据所知推算了时辰,这三日会是医治疫人的关键时期,抑或是他就是想多了,褚掌门只是顺口一说,而这“三日”,只是个套词?

他不好多问,因为掌门令已然下发,最好照做便是,褚掌门也没有多解释的意思,只是和闻端多站了一会儿,看样子不像是觉得几个弟子多么令人想念,于是多看几眼,而是……在等什么。

诏丘脑中纷乱复杂,忍不住动了一下脖颈,在手上发痒的某处轻挠了一下。

两位尊长令他们聚首,一则是因为他们是亲传,知道的东西最多,若有什么新的命令下派,这样的人最好参悟,且以此递进,知道更多的同时能有自己的考量,届时派去各个疫点,平辈之间大差不差,各自守人守地的同时可以平等交涉,将下界络成一张网。

二则是因为他们毕竟信得过,有些东西老是被上一辈揣着捂着也不好,毕竟下界事情太杂,帮手多的同时免不了个把弟子胡思乱想,越想越慌。若是将这几人派出去,挑挑拣拣对一些事情做出解释,分寸总能拿捏妥当,安抚的同时也镇着,免去大乱。

但就目前看,他依旧知之不多,也没什么新奇的任务可堪记挂。

就在他纳闷的同时,一道轻微的风声扫过,一道流光璀璨的高阶传信符不知从何处跃出,边缘印记翕张,符纸顿空拉长,上下起伏波动,如同画卷。

这样品级的传信符,既不在收信之列,即便是被塞到他眼珠子前,诏丘也看不到上面写了什么东西,于是他也没打算多看,倒是云见山和佟立修擡头,相比偷窥内容,更像是扫过了两位尊长的脸。

而与佟立修相比,云见山则看起来十分紧张。

甚至不用看,他下意识紧攥身侧衣料,双拳虚握,某个瞬间指骨发出扭动紧掰的喀喀清响。

稀奇的同时还很压抑,让人没来由的感觉到沉重的难过。

传信符就是在此时收拢。

闻端眉眼锋利,因为身居高位,站在何处都端得一派习惯使然的威严,而此刻,这份威严又收紧了些,显得他长身玉立的绝然风姿之外,别有一点肃穆。

他说:“此约不可不赴。”

褚掌门点点头。

话到如此,事不宜迟,闻端却不动身,又说:“我想带一个人走。”

在诸多弟子看来,这些尊长都是高高在上不可侵犯的存在,相比被当成后路,其实他们更多是被看作定水石,只要稳稳落在那里,何管惊涛骇浪还是石流宏波,都会被安然挡下。

所以闻端到此不过小半时辰又道要走,还要拖家带口的走,诏丘有点着急。

倒不是依赖和慌乱,就是觉得这诸事繁多,怎么个个要自家师尊去跑腿,未免折腾人。

且他没说去往何处,人总是对未知抱有敬畏和收怯,即便他知道闻端拿得稳,修为颇高,也不是很喜欢自家人去犯险。

但这些念头十分逾越,可被耻笑为杞人忧天,他自然吭都不吭一声。

而严温则转脸过来。

毕竟诏丘是闻端的大弟子,闻端说要带人,他肯定会往这里想。

心念一动时,诏丘朝他微笑了一下,听着闻端淡淡开口:“我带见山走吧。”

严温一脸诧异,诏丘却很坦然,除此以外,还有一点“意料之中”的自得。

褚从正向来是心中所想不宣之于口,也不挂于色的,当即颔首,将云见山召过来推到闻端身边:“有劳。”

云见山微微瞪大了双眼,辨不清眼神是讶异到极致还是茫然到极致,但他谨遵师命,还是站直身,整理好因为之前被磋磨出褶皱的衣裳,恢复一贯沉稳温和的样子,朝闻端揖了一礼。

闻端即刻诏出破魄剑,云见山要跟着做。

可能终归有些担忧,也可能只是下意识的嘱咐,在云见山本命剑出之前,褚掌门缓缓出声,叫住了他。

便见这位一身清冷,总是独立红尘外的掌门擡手按了按他的肩膀,目光温沉:“见山,”他如是唤,“人恒困于己。”

一刹那,云见山准备掐诀的十指蜷缩了一下,郑重归拢相叠,他躬身答道:“弟子不会让万掌门为难的。”

踏出门槛,诏丘晃一晃严温的肩:“你怎么了?整个人心不在焉的?”

严温神情疑惑:“为什么师尊要带走见山师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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