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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子(1 / 2)

弟子

他讪讪转过身,牵强笑着:“褚师兄……”

褚阳下颔朝西侧一角一点:“放那儿。”

他试着挣扎一下,脚步不动,环书的双手收紧了:“若我不放呢?”

褚阳嘴角上挑,赤裸裸的眼神落到他后脖颈处,然后意味深长地挑了挑眉。

诏丘便不得不在一片静寂中,当起了自命的监工。

他在一层二层来回晃荡,蓝色弟子服质地轻盈,长靴纯白落地无声,是为了方便弟子练功制作的,此刻却派上了别的用场。

严温和云见山读书都是经不起人叨扰的那一类,诏丘送茶送水,替他们收拾弃用的书卷都尽皆小心,甚至用上了在此地可谓赘余行径的轻功,只素白指尖拿走书册时发出微不可察的响动,蓝色衣摆略过一路纷乱后,此间又归于平静。

某一瞬,他看到严温在翻阅的间隙里擡起脸,用有些发僵的手指揉了揉眼睛,然后后者瞥到他站在楼梯角的身影,亮着眼睛朝他露出洁白的牙齿,又在片刻后收回,再埋首书册。

纷繁书页相碰哗哗不停,传到他这里已经近乎无声,诏丘的手指搭在手中空杯上,突然明白师尊为什么在长洐之外,还要让他这个医道半吊子来帮忙。

危局求定,乱局求静,逆局求胜,确实需要点耐磨的恒久心性。

申时三刻,有人轻叩门扉。

四星容象阵是将一众物件全部拢在一个阵法里头,阵落则光华收,无人得见其中法器书册,阵起则屏障尽张,将其中物件全部铺展开来,从某个角度看,里面的空间比这间藏书阁要大一些,不过多出来的地方八成是一些悬于虚空的禁制,在法阵开启的时候为旁人编制一个无波无澜的虚景,如藏书阁原本空荡的模样别无二致,一是迷幻,二是抵御,叫人看不出里面究极是什么模样。

说来也算半个幻境。

诏丘最先听到这个声音,眼神询问褚阳可要收阵。

褚阳思索片刻,先放声提醒还在二层旋阶上的两人,这才迅速收束阵法。

严温和云见山看久了也觉乏味,原本各自寻了一个阶梯坐着,此番阵法消散,足履的地方缓缓消失,他们及时站起身展开双臂,脚踩上深褐色的木制扶手,在四星容象阵彻底消失之前借力飞身到他们身边。

铜灯为启阵的法门,也是虚实皆可存立的东西,褪去启阵时笼罩到身上的微微金光,回归现实的铜灯更暗些,显得肃穆又古朴。

诏丘去开门,褚阳则随手灭了铜灯上的白烛。

因为他这个动作,屋内一片黑暗,诏丘同时拉上木门上的铜环,日光打进来在地上铺成窄窄的一片,光晕里带有一个颇为窈窕的身影。

诏丘看清来人,放下微微警戒的心朝她一礼:“曹师姐。”

曹执毓颔首,也不进门,只是站在门口颇为客气的朝他们四人道:“诸位辛苦,先休息片刻,正好父亲有事同诸位商议。”

既然是曹门主相寻,“商议”一词他们不敢当,褚阳点点头就往外走,曹执毓侧身让开一步,随口一问:“可有进展?”

褚阳走在最前,闻言脚步放缓,最终也定在门口,神色有些沉重:“翻阅半数,一无所获。”

曹执毓的眉眼和曹门主一模一样,如远山悠然,令人见之忘忧。因为是女子,她的面庞柔和,含笑时更显温婉大气,闻言安慰道:“半数已然了不得了,总会寻到的。”

她将门扉推到最里,方便其他人出来,擡眼时温和的眼神在云见山身上扫了一下,“此事算是秘辛,几位是父亲最信任的,让几位师弟操劳至此,执毓在此谢过。”

云见山伸出手,似乎想虚扶一把致谢的女子,然很快反应过来不妥,只盯着她,见她站好才放心地收回眼神。

机缘所致,宣殊门藏书阁中有诸多古本,是其他门派都没有的,历任门主尽皆爱书如命,不仅以四星容象阵藏储书籍,连阁外也设了层层禁制。

禁制之外,是天光下泄。

诏丘擡脚迈出此地屏障,溶溶日光浅淡,打在身上如裹轻纱,他被日光照得眯了眯眼睛,停在原地没动。

片刻后他眼珠半转,满脸古怪的自言自语:“我听错了?”

他转过半身询问曹执毓,“曹师姐,那些弟子都被派往下界或是其他山门了吗?”

他这话问得很突兀,一众人都愣了愣,其中女子想了想,没觉得有这样的安排,便回答:“诸派支援的弟子应该有五成留守宣殊门,你是听到什么了?”

诏丘更觉怪异:“什么也没听到。”

他没开神识,可是若有这么些弟子在山中,步履磨石阶,来往相低应,总该有点声音才是。

即便是这些弟子都过于规矩,只缄默做事,衣袍猎风,玉牌轻响,器物磕碰的声音总该有一些的。

可是什么都没有。

正因如此,他在阁楼内待了这么些时辰,率先越过禁制,却听得比阁内更甚的静谧,才觉奇怪得紧。

云见山和身前几步疑惑不解的女子对望一眼,当机立断:“去看看就知道了。”

若是弟子偷懒躲风,该训斥的训斥,该责罚的责罚,怕的是遇上意外。

苍草之外,苍松之后,立着诸多人影。

远望过去诸多衣衫,恐有十七八个门派的弟子,不同质地颜色的衣衫凑在一起花红柳绿的,有的双手抱胸好整以暇望着一处,有的双手负后站得懒散随意,脸上戏谑的意味不可不浓,三三两两凑在一起,仿若宣殊门正堂前褪去寒意,先迎春机。

但跟着云见山和曹执毓走过来的几人都敏锐的感知到,事情并不如表面看起来一般如常。

一位小弟子站在最后,也最先感知到他们的到来,他像是见了救星似的快步走近,也顾不上行礼,便委委屈屈对曹执毓说道:“二师姐你可算来了。”

他是这些人之间难得一个哭丧着脸的,看起来就差抱着她大腿哭了,云见山擡手挡了一下他伸过来要抓女修的手,身子向前倾:“发生什么了?”

那位小弟子伸着肥肥短短的手指朝远处一棵松树上一指。

“之前有人在此打斗,现下已经过了,但他们不肯走。”

松树不畏寒,冬日也长青,且生来苍劲,可迎山风山雪,因此此处枝叶繁茂一如往常。

然正因为枝叶太过繁茂,树枝伸展,其上针叶蔓延,很能遮挡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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