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雪夜,玄遥站在门外。
他双手负背,黑浓的眼眸盯着远方的皑皑白雪。
他甚至没有点烛,屋里一片灰白的光亮。
已经二更天了,又下了这么大的雪,洛拂笙可能不会来了。
虽然玄遥是这样想的。
但还是忍不住站到了这里。
擡眼望去,别说人影,就连松云的树影都被埋在了雪里。
这会儿弟子都躲进了屋里烤火聊天,不会有人喜欢出来淋雪。
他强迫自己收回那一丁点的期待。
转身刚要走进屋里——
远处,一个满头白发,东摇西晃的身影跃进了他的眼帘。
起初玄遥并不以为是她。
但身影笔直地朝着他的卷棚而来,他特意留住脚步多看了一会儿。
娇小的身影在雪中艰难地前行,没有打伞也没有穿蓑衣戴蓑帽。
她几乎看不清前面的路,没走两步就被雪绊倒。
摔了也不会疼,爬起来又继续往前走。
每一次摔倒再爬起来时身形就会晃得越厉害,到最后她几乎一次爬不起来,要挣扎许久才能从厚重的雪里站起来。
玄遥没有迟疑,从旁边拿起一把油纸伞迎了上去。
他微微拧眉,饶是身板笔挺,从容不迫,走在这么厚重的积雪里,身形也有些吃力。
元隐宗虽是仙门,但不忌四季。风霜雨雪都是修行的必经之路。
从前修为高深的仙尊仙君到了雪天或是雨天都会捏一个屏障,自己躲在屏障里风吹不到雨淋不着。
遇上下雪时干脆低飞御剑而行,有屏障能御剑,不管什么天气都无所谓了。
玄遥道印受损,如今勉强回来一些修为,可他的吟尘剑却被引魂占据了。
不能御剑,他几乎连屏障也忘了。
做了一年多的凡人,觉得油纸伞也是一个不错地选择。
洛拂笙看见慢慢走来的玄遥,终于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气,紧崩的神经一下子放松下来。
她感到眼黑一阵,身体顺着纷飞的大雪而滑落。
玄遥一步跨到她面前,一只手稳稳扶住了洛拂笙。
伞下,他清楚地看着怀里的少女。
几乎整个人被大雪包裹,如同穿上了一层貂衣。
她细密的双睫,柳叶淡遐,和那一头乌黑如瀑的长发全部被大雪淹没。本来白皙的肌肤几乎与雪同色。
苍白的唇,滚烫的身躯。
玄遥的呼吸一瞬间涌到了头顶。他双眼黑若苍鹰的羽,缝隙间透出雪的灼白——
这么大的雪她居然就这样走了过来。
药膳宫距离这里,少说也要走上一盏茶的时间。
她是脑袋坏掉了吗?
打横将她抱了起来,伞掉落到雪地上。
伞后,一个高大的身影消失在雪中。
卷棚的房门被关上,屋里的烛火亮了起来。
洛拂笙发烧了,全身烫得如屋里的火炉。
她躺在床上,嘴里呜呜咽咽地喊热。
玄遥盘膝坐在床上。
他虽然因为道印受损变成了女子的容貌,还和洛拂笙的关系暧昧不清。
但他到底严守着自己的底线,就算是为了救她。
他都选择有损道印的魂修,而不是真正的双修。
就是想保持着自己的道心不灭,坚守着自己最初的道心。
可越与洛拂笙相处,他的初心就越会动遥。
他抗拒过,用尽所有的自制力,找了无数的借口。
却发现,在他为自己找了一个借口,而不得不和洛拂笙住在一起时。
他的心里终于平静了。
就像小时候他想尽一切办法只为了要一颗他认为没有用的糖,吃到嘴里时却觉得无比满足。
他此刻就觉得很满足。
他从前不是一个会感动的人,但若是有人能让他感动。
他或许会付出自己的一切。
说到底他还没有成仙,就算成了仙,他也是一个有血有肉有七情六欲的人。
会孤独会落寞,会欢喜也会生气。
而让他真正能释放自己的力量,也就是这一室的温暖。
他屈膝下床,看着洛拂笙脸颊通红,双手扒着自己的衣服,一直喊热。
她在醒梦中很不安稳,又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她似乎在哭,又似乎在笑。
他擡手,修长的手指逐一从自己的衣怀向下,解开了衣扣。
雪白的里衣薄如蝶翼,透出他紧实的身躯。
烛火抖了一下。
他看着洛拂笙扒开的胸前一片细白光嫩的肌肤。他喉结滚动了一下,目光黯淡下来。
上前一步,双膝抵在了床缘前。双手向下,摁在洛拂笙身体两侧。
他看着身下衣服零乱的少女。
仿佛刚刚被蹂躏过一般,那种颓弱又零乱的模样,仿佛是一种罪恶。
而这种罪恶又冲击着玄遥的每一处细胞。
他的呼吸粗重起来,双眼迷乱地盯着少女干白的唇。
片刻,他身体一翻,躺在了她的旁边。
他看着天花板上暗白的雪光,体内的燥热慢慢褪去。
现在真不是最佳的时机,他还不能和她双修。
思及此,他翻身下床,穿着自己单薄的里衣推开了屋门。
外面,大雪还在下,地上的那把油纸伞已经被深埋进了雪里。
他走出了屋子,站到了外面的雪地里。
垂眸,一动不动。
大雪打在他的头发上,衣服上,慢慢将他覆盖。
他墨黑的发在风雪中微微掀扬,如跃跃欲拭的小兽,却又不得不回到风雪中。
他始终垂着眸,双手放在身体两侧,雪白的衣衫与大雪同色,等墨发被大雪淹没后。
他与旁边的松云树一般无二。
大约半个时辰,他才转身走回到屋里。
重新关好门。
床上的少女似乎比刚才更热了,她甚至自己把衣衫拉扯褪到了后背,露出了月白的肚兜。
玄遥没有避开眼,他屈膝上床,将洛拂笙小心翼翼地从床上抱起来,纳入自己的怀里。
他的身体冰冰凉凉,少女仿佛在火山中找到了一处泌凉舒爽的角落,环手紧紧地抱住了他。
像小白兔一样,把自己蜷缩在他怀里,沉沉地睡了过去。
玄遥轻轻勾了下唇,就这么抱着她看着窗外的雪,直到天明。
洛拂笙醒来时,已是正午。
雪过天晴,仿佛把这几天来的阴霾都冲散了。
玄遥端了碗热水过来,轻声道,“下次下雪就不要过来了,晚上路滑。”
洛拂笙看着他手中的碗,记忆慢慢回潮——
昨夜,当玄遥尊讲出那句话,洛拂笙简直可以用语无伦次,手忙脚乱来形容。
她万万没有想到,玄遥尊居然想和她双修。
她当时脑子里只有一个模糊的画面,与她梦中的画面重重叠叠。
她无法思考,身体的虚弱感一阵阵传来。
她几乎快要晕倒。
幸好玄遥尊并没有说要她马上同他双修,只说了一句让她自己考虑,便一挥衣袖。
她眼前一旋,再睁开眼,人已经在登临院外面了。
她不敢久留,想着现在时间太晚了,不回去的话又怕玄遥担心。
这才顶着风雪,拼命地走回去。
“快点喝,一会儿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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