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谈
“奇奇,趁这机会我要再问问你。”韩吉拴好马,等奇奇整理好一起去见埃尔文,“昨晚那是怎么回事?能具体说说吗。”
“就是跟上次夺回艾伦时一样,力气连同意识被什么不知道的东西抽走的感觉,一点一点……简直就像自己在消失,说实话,队长,我好像很少这么叫你唉韩吉哈哈哈哈。”奇奇突然抱住韩吉:“我害怕。”
韩吉拍了拍她的背:“刚刚艾伦看到的东西跟你是一样的吧,你说,会不会,在某个时刻,艾伦和你的能力其实相通呢?”
“相通?”
“你看,上次是艾伦不知用什么办法命令巨人,这次也是他脑海中浮现了什么东西,无论是他在地下写什么‘父亲’之类的,总之这类神秘的现象后隐藏的原理,大概你也不会毫无关系。”
“要……解剖吗?看看我身上有没有线索。”奇奇试探着问。
“可以吗?”韩吉猛地贴过来,“真的可以吗?说实话我第一次知道你的存在时就想这么做了。”
奇奇倒吸口凉气:“那……那让我让我挣扎下好不好,我的意思是我尝试逃跑,然后你们肯定会抓到我,然后我就没有不做的理由了。”
“啊哈哈哈哈哈,莫布里特你看她,她当真了!”韩吉大笑着使劲拍着奇奇肩膀。
“分队长!她左肩膀的伤刚刚好,你注意力度!还有,不要开过分的玩笑!很可怕的你这个人。”
“我要是真那么做了,利威尔那家伙肯定不会放过我,”韩吉又把奇奇的头使劲搂过来,“说实话,知道巨人曾经是人类那刻,我挺厌恶自己的。”她声音突然变低,“得意洋洋的实验其实是虐杀、是折磨,这双手沾满了鲜血。很可怕啊,连觉都睡不好。如果让所有的真相都浮出水面,是不是能或多或少赎些罪呢?奇奇,我不知道,也或许只是好奇心一直想得到满足吧,不好意思我有些激动,说了些乱七八糟的。总之奇奇,你在这里总能让人多些期待,尤其是这种时候,等解决好眼下问题再回归根本吧,找个舒服的方式,毕竟,你是我们的同伴嘛。”韩吉将奇奇头发揉了个乱,这是昨天吃饭前利威尔帮她绑起来的,奇奇有些不舍得,但想了想,反正以后多的是机会,就一把拽下头绳,任漆黑的头发散落空中。
“好,让我们看看埃尔文正在做什么吧,在这儿等我。”她一把推开埃尔文办公室的门。
“哟,埃尔文!”
“来得正好。”埃尔文看了看门外。
“宪兵团开始行动了,艾伦和希斯特里亚由利威尔看着,现在应该到托洛斯特区了。计划是用诱饵引蛇出洞。你这边怎么样,中央那群人露出尾巴了吗?”
“去王都开了场会。嘛,一如既往的乌烟瘴气。我现在要找皮克西斯司令谈话。”
“驻屯兵团和调查兵团,宪兵团呢?有把握吗?”
“其实,我连皮克西斯那边的立场还不清楚。”
“还不清楚,这就要行动吗?”
“也没有别的选择,你应该很清楚,韩吉。”
“话是这么说……我现在是不是应该回到利威尔那边,抓一两个中央宪兵,盘问,之类的。”
“你看,这不是很清楚吗?”埃尔文整理好军装大衣,从手法上来看,他已经完全适应了没有右臂的身体,前几日的惨白脸色也恢复不少,但那蔚蓝又坚定的眼神从头至尾都没变过。
“但我希望奇奇能留在这里,暂时让她和艾伦他们分开,以防万一。”
“所以说来得巧,我正好找她有事。”
“什么事?”
“你先忙,到时候自然会知道。”
“对了,埃尔文,奇奇和艾伦似乎有某种关联,上次的事故不是意外。具体情况我会让她汇报的,就这样,我先走了。”
埃尔文瞳孔微微放大:“我知道了。”
·
兵团门口停着一辆马车,车厢用红布搭成棚,红布上点缀着各种各样饰品,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御马的士兵看起来百无聊赖,仰头靠着厢门眨眼睛。兵团门口三三两两的士兵还在练习格斗术,大概是天太冷想借此暖和暖和身子。
“团长好!”埃尔文路过时,他们就立马立正,严肃地行了个军礼。这让身后跟着的奇奇颇有狐假虎威之感。
马车上的士兵听见动静连忙下车放好小马扎,埃尔文还特别绅士地请奇奇先上。等两人都落座之后,铃铛叮叮当当响起来,马车开始有节奏地晃动。
奇奇第一次坐这种马车,很是好奇,她掀开身旁的窗帘向外打量着。来到这里后确实没出去过,当初以为来到这里就寻到了人间烟火气,但事实上调查兵团就一怪人的巢xue,街道两边孩子们奔跑打闹倒是和训练时候差不多,不,他们更像是艾伦和让在很没品地缠斗。
不远处一个戴帽子的小孩抱着双臂左右寻找着什么,大冷天里,他衬衫外边只套了个薄薄的外套,裤子短了一截,露出瘦削的脚腕。奇奇看了看自己的军装,心中有些过意不去,那男孩儿颤颤巍巍地走着,突然撞上个大肚子老头儿,奇奇心下一揪,那男孩儿点头哈腰连连道歉,被撞到的男人只是骂骂咧咧几句就走了,她又松了口气,不然大冬天随便碰到哪里就是块淤青吧。正当她为这个大度的路人祈祷时,刚刚那男孩突然就直起腰,精神抖擞的样子判若两人,一个褐色皮夹从他头上跃起又准确被他接住,那男孩儿重复着这样的动作转着圈,甚至对离去的老头儿背影做鬼脸。奇奇嘴一撇放下窗帘,气呼呼地缩回座位,就好像被偷走东西的人是自己一样。
“那小伙子身手不错。”埃尔文开口道。
“他不应该这么做。”
“玛丽亚城墙沦陷后,许多人靠这个为生,宪兵也管不过来,听说少管所已经满员了。”他笑道,“比他们境遇惨的还有很多,你听说过地下街吗?”
“地下,街,在地下吗?”
“对,那里的人们甚至见不到阳光,哦,利威尔就是那里出来的。”
“利维?”奇奇突然发觉自己对利威尔的过去一无所知,“他也会穿那样子的衣服,在冬天,做这种事吗?”
“你自己去问他不就好了。”
“就是说,玛丽亚之墙得快点夺回来啊。”奇奇喃喃道。
“你能体会到这点真是太好了。”
“为什么要让我跟着?”奇奇终于忍不住问。
“有些事情需要你了解。”
“你说话能不打哑谜吗?团长。”
“就是表面的意思,没有打哑谜。莫非我命令你,要你怎么做才不是打哑谜吗。”埃尔文笑道,“有件事我忘了问你,当时在驻屯兵团、宪兵团层层把守情况下,怎么回来的?”
奇奇想到那晚在驻屯兵团面前好像说了不少埃尔文的坏话,于是含糊道:“有个不错的宪兵放了我。”
对啊,那个宪兵当时为什么没有问话就放自己走了?奇奇醒后还没有深入思考这个问题。
“这样啊。”埃尔文继续带着意味不明的笑,“刚刚就在这座马车里,我跟一位旧友聊了会儿天。他是宪兵团师长,叫奈尔,我小时候的玩伴。”
“跟我说这些做什么?”奇奇很疑惑。
“他妻子叫玛丽,是个很漂亮又坚强的姑娘,说来惭愧,训练兵时期我们还因为她有些矛盾。他们已经有两个孩子了,不久之后还会迎来第三个。”
“然后呢?”
“我跟他说让他帮助我们发动政变。”
“政变?等等,埃尔文,我看到过这个词语,不是吧?换个制度?你要把这里的王拉下台吗?自己做国王?等等,我要先确认这个问题。”
“意思对了,但不是我做国王,这个问题到时候再说吧,总之现在的机制不能留。”
“就是说,现在的国王把人类放在三座城墙里,然后我们不喜欢他,要再选一位国王或是什么东西,能够把所有的城门打开让人类自由自在奔跑,两者之间巨大的差异,这就是你要做的事?”
“你还真是会比喻啊,如果巨人不吃人,未尝不可。”埃尔文笑出声。
“埃尔文你疯啦,会被维护当前体制的人杀掉的,你朋友为什么要放弃自己的妻子、孩子、地位去送死?他是个宪兵团的领导吧听起来,不不不,先不说这个问题,调查兵团会被你连累的。为什么,不惜这么大的代价?”
“我只是支会他一声,选择权还在他手上。”
“你想说什么?”奇奇再也无心留意外边景色。
“如今要改变这个世界的是希望还是绝望?做选择的是谁?要选什么?你相信谁?只是这些而已,你不是想知道世界的真相吗,这些问题最起码要自己弄明白吧。”
“埃尔文,当时……”
“哦,到了。”埃尔文掀起他那边的窗帘往外看到,“怎么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
她始终觉得这个问题太过矫情,而且肯定不能从埃尔文那里收到什么好的回答。
驻屯兵团上下一家亲,为首的皮克西斯司令,说是司令其实大家都叫他“老爷子”,他是个远近皆知的大酒鬼。埃尔文站在门外,把不知从哪里拿出来的红酒放在左臂上,恭恭敬敬等着开门。刚来调查兵团那会儿,奇奇就总听见老爷子叫埃尔文出去喝酒,今天终于要一睹阵容了,她还隐隐约约有些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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