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流
“完蛋了，全完了，那群废物……”不远处响起一阵阵马蹄声，面前桌子阴影处还有灰尘四起。艾伦一边跪着擦拭地板，一边止不住地出冷汗。
康尼和阿尔敏合力摁住萨沙，试图从她包中抢出被偷走的食粮，让在帮希斯特里亚和三笠摆放刚从外边捡回来的柴火，“啪唧”一声又腾起阵灰尘。总之小屋里乌烟瘴气，热闹的很。
“我受够了，你们很吵啊！”艾伦猛地站起来一头撞向踩到他手背的让。
“你又发什么神经！”让强势地推着他额头往回怼。
“我说你啊，你今早的被子还是我帮你整理的吧。”
“你怎么跟我老妈一样烦。”
“要我说多少次，像你们这样吊儿郎当，兵长他是不会满意的，到时候就……”
啪。
屋子顿时安静下来。霞光映照中，利威尔缓缓举手掩起了口鼻，与此同时眉头拧成一团。
“兵长，那个…”艾伦吞了口口水。
这时，门后又蹦蹦哒哒出现了女孩儿的身影，她轻盈地迈进屋子，然后推开利威尔，好奇地打量着这座小木屋。
“你们原来在这种地方啊。”她点点头似乎对这里的环境很满意。
“奇奇！”康尼首先反应过来，“我的天，是奇奇吗？你不是……”
“是我，真不好意思，让大家担心了。”奇奇有些羞涩地笑道。
突然一个怀抱紧紧裹住她，淡淡的雏菊香味点缀在周围，金黄的头发无需刻意留意就夺人眼球。
“克里斯塔。”
“希斯特里亚。”她慢慢松开奇奇，那表情确实不像之前的克里斯塔一样温柔，淡蓝色的瞳孔中有种倔强和坚毅，像只终于成长起来的小鹿，不再在鹿群的保护下东躲西藏，大概是拜尤弥尔所赐吧，奇奇环顾了一圈也没找到尤弥尔，可能也就那么回事……奇奇心里有些难受。
“让你担心了，希斯特里亚。”不知道背后隐情，总之她让这么叫，就这么叫吧。
“真了不起啊，能从那样的地方回来。”
“那自然是。”奇奇向让抛去一个自得的眼神。
“奇奇，你是怎么做到的啊。”阿尔敏感叹道。
“就是就是，食物呢？很多天了吧，你也会打猎吗？”萨沙挤过来。
“我能从那样的地方到这里，就能从那里再回来。”奇奇准备糊弄过去。
沉浸在所有的人的视线中，她暂时忘了从醒来那刻开始就困扰自己的陌生感，洋洋自得中，无意间撞到一旁艾伦的眼神。他依然紧紧握着扫帚，头上围了一圈白色毛巾，腰上挂淡蓝小围裙，墨绿色的瞳孔望着这边，和第一次去利威尔班的古堡一样，那时佩特拉奥卢欧他们都在，也是越过层层人群同他眼神交汇，心里说不清道不明的宿命感现在又涌上来，肯定因为艾伦是巨人吧，所以才会有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事。
“我给你们的时间应该最够充裕了吧。”利威尔不知道什么时候移动到长桌旁，右手从桌下阴影中拿出来，顺着手指，有泥块“扑簌”滑下。
“啊，完了。”奇奇心想，不过这次不关她的事，她不害怕，只是打心底同情在场其他人，尤其是艾伦，那孩子长大了不少，但看起来，大人留下的阴影怕是要伴随一生。
于是，作为战友，奇奇决定为这个可怜孩子做点什么。当然直接对利威尔说“算了吧”之类的肯定行不通，什么都可以算了，卫生不能算。她从口袋中抽出手帕默默跑到利威尔身边抱住他脏兮兮的手给弄干净了。
“坐吧，坐吧，利维。”奇奇拉出凳子，把利威尔往上边推。
利威尔顺应地坐下，“你们这么马虎的打扫这笔帐以后再算。先来清理目前的局势，巩固一下接下来的行动方针。”利威尔擡眼看了下仍在原地的部下：“还傻站着干嘛，过来坐这儿。奇奇，你也是。”
“我就不了，这两天睡太多，想活动活动身子。”
“那随你。”利威尔应道。
“虽说在这短短的数日里发生了不少事情，但这不代表我们的初衷有任何改变，总之只要把玛丽亚之墙的大洞堵上就行。身旁的家伙变成了巨人也好，野兽巨人投过来石头也好，墙壁内聚集了多少巨人也好，统统都无所谓。”
“不好意思，稍微打断一下，兵长。”让说道，“您刚刚说的话，我好像听不是太懂。”
“我也是。”萨沙跟着脱口而出。
“这样啊，那场战斗你们是和埃尔文一起行动的。总而言之，康尼会跟你们解释的。我们继续往下说。阿尔敏，把你之前的提案再说一遍。”
“是。我的提案是让艾伦用巨人的硬质化能力把洞口堵上。因为目前的墙体看上去似乎就是巨人硬质化结晶的杰作，如果这个计划能够实现，就不需要和之前一样将材料、马匹还有其他作业机器运输过去就不需要浪费大量人力物力。如果我们能够在巨人不能行动的晚上展开行动，玛丽亚墙壁的夺还大概也能够缩减至一天。”
“但这种想法无论说几遍也像是痴人说梦啊。”
“也就是说能不能实现全看这家伙。听见了吗？”
“嗯。我明白。”艾伦鬓角冷汗还没褪去。
背后射来道刺眼的光，门又被推开了。
推开的，是被推开的，不是被撞开的。
“真意外啊……”奇奇喃喃道。
“您这是睡了个回笼觉？”利威尔缓缓转过身子。
军装风衣带起一阵风，韩吉火急火燎走进来在旁边沙发坐下，眉心挤出个“川“字。
“这样啊，原来是便秘了。”利威尔补充道。
奇奇往旁边站了站给又进来的韩吉班的大家让位置，韩吉还是坐在沙发上沉思着什么。
“说话。”利威尔看着她。
“尼克神父被杀了。”
“你说什么，他不是好好在军营吗？”
“你们今天早上走的早没赶上，我回去收拾东西时才有报告过来……是他杀！我看到他的指甲被拔掉…”韩吉突然激动，“在场的是中央宪兵。”
奇奇听到这几个字眼就浑身一冷战，那个戴猎人帽的宪兵实在让人后怕。
“尼克是受到他们拷问然后死去的。我知道教会不会放过帮助调查兵团的尼克，但没想到他们和宪兵也有勾结，还派他们潜入军营…是我的责任。”奇奇看出来韩吉很伤心，尽管她不知道神父，教会什么的，但局势紧张她还是能感觉到的。
“他们是在逼问神父对我们透露了多少情报吗？”阿尔敏问道。
“大概是吧，他们想弄清楚雷斯家和壁教的关系有没有泄露出去，恐怕还想知道艾伦、希斯特里亚和奇奇的下落。”
“奇奇？奇奇也被盯上了？”让问。
“虽然还没有放到明面上说，暗地肯定会有行动，上次的事不就是宪兵搞的鬼吗。”利威尔用力锤向桌子。
“这个情况已经通知埃尔文团长和皮克西斯司令了，现在宪兵反倒是被我们监视的那一方，不会轻举妄动大概，今早来的时候也部下了前前后后三重跟踪线，目前这里是安全的。”莫布里特说道。
“喂，四眼，关于艾伦硬质化实验你有什么想法吗？”
“当然有啊。但从目前来看，艾伦的巨人之力判明那日开始，中央就有股势力为了得到他暗中活动，只不过他们没有料到最终扎克雷总统会插手，抓捕女巨人前就不断催促，这次行动之后他们的意图就更为明显，甚至不惜挑拨兵团分化也要得到艾伦和希斯特里亚。一般情况我们会觉得是外来敌人向莱纳他们从中捣鬼，但事实上，我们才是夹在中间的一方，不但要时刻提防墙外那些家伙，中央什么时候会刺来一刀也说不定。”
“然后呢，收起尾巴躲好藏好，喝喝茶聊聊天？”
“啧，在屋子里能做到的事也有很多啊，比如…比如…哎呀，总之先按兵不动吧。”
“按兵不动？你错了，韩吉，明明平时脑子还不错，就因为尼克神父的事开始瞻前顾后。听着，他的死不是你的错，几块？”
“你不是说他指甲被拔掉了吗？几块？”
“只扫了一眼，十指应该都没了。”
奇奇吞了口口水，又瞅了瞅自己手指甲。
“说的人只需要一只就会开口，不会说的人多少只也一样。他没有泄露，呵，意外的有骨气呢。”
“他不是坏人。”韩吉喃喃道。
“依我看，我们这边有两个选择，一是在中央那群人行动之前行动，二是解决掉他们之后再行动。你选哪个？”
韩吉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擡头：“两个都选！同时行动吧。”
“吼哦，挺有埃尔文的风范。那就这么定了。”利威尔站起来，“该忙什么忙什么，一个时辰我来检查。”
“是！”艾伦他们立马站起来开始忙活。
“你跟我来。”利威尔转头对奇奇说道。
·
这个建筑虽说只有一层，进深却了得，大大小小有七八个房间面对面成列，还有个公共空间，就是刚刚他们开会的地方，搭起家伙就可以烧饭，长长的桌子刚好够大家一起用餐。
“呐，利维，你们说的神父、壁教是什么东西啊，”奇奇左看看又看看，有个房间开着门，上下床铺的被子叠的棱角分明，艾伦的床铺吧应该。
“还有克里斯塔为什么叫希斯特里亚，艾伦和我能力比较罕见被宪兵盯上我能理解，为什么克…哦不，希斯特里亚也会被顶上啊，硬质化又是什么？”
利威尔在前面走着，走廊不算长，尽头有淡绿色破旧玻璃窗，现在就到中午了，阳光并没有直直射进来。
“先说神父和壁教吧，你可以理解为他们是为保护墙壁而生的小团体，平日的事就是给人洗洗脑，讲些神啊，圣母玛利亚之类的，只要不妨碍我们在墙壁上安装新的设备，也没什么坏处就是了。进来。”利威尔钥匙一拧。“我们住这里。”
房间有些小，比起调查兵团总部来说。屋内家具也陈列简单，不过像这样坐落在荒郊野岭的小木屋，每个房间配有家具才奇怪。除了一眼看到的木床，还有个圆形小桌子，上边放着陈列整齐一看就是利威尔专属的茶壶、茶叶盒还有个四四方方的小盒子，依这几天和他住一起的经验来看，八成又是什么文书文件之类的。仔细看的话，木床旁边视线死角内还立着一个高高的原木柜子。听说利威尔的衣服清一色黑灰白，奇奇想验证一下。
“利维，我听说进你的房间要洗澡。”说完忍不住自己也笑了。
“听谁说的？”
“就是听说啊。”
“是，去洗澡。”
“在对面是吧，浴室。”奇奇清了清嗓子做作地蹭着利威尔转过身，看他没反应，又老老实实回来：“算了吧，等下午我家队长准备好了还要做实验，又是一身灰。”
“进去吧你。”利威尔推着她后背，然后自己在后面关上门。
“刚刚说哪儿了？”奇奇蹑手蹑脚走向衣柜。
“壁教，神父。”
“他们跟调查兵团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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