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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夜(1 / 2)

良夜

自从奇奇搬入韩吉先前的干部宿舍后就再也没有踏入古堡一步,训练、餐厅、宿舍、埃尔文的书房,四点一线的生活她却过得津津有味。最近在学习立体机动装置,瓦斯刺溜一声,整个身体都轻盈起来,再配合些躯干重心移动,她现在也能飞得有模有样了。利威尔的立体机动装置操作自成体系,多数是莫布里特和韩吉在这边看管,可能是因为自家士兵的缘故,莫布里特对奇奇格外关照。

104期的大家训练时候互相较劲,一声散场后又左拥右抱,相互扶持。在餐厅要时时提防艾伦和让,但凡这两人在一起,说话不过五个来回必定是要干架的。刚开始,奇奇好不容易能赶上吃饭前完成任务,刚到手的面包呀、小米粥呀、鸡鸭鱼肉呀眼看就要入口,“砰”一声,飞来的人影便会同自己的食物一起乱七八糟狼藉一片,赶上利威尔巡查时候,在座所有人都免不了被训一顿,再添上一项大扫除的饭后余兴。这种事情多经历几次后奇奇就拉着阿尔敏识相地躲开艾伦他们,既是用餐和讨论问题,自然要选择安生点的地方。遇上阿尔敏不得不拉着暴走的三笠的时候,奇奇就只得转向莱纳和贝尔托特那边,莱纳是和事佬,在队里又有威信,在他后边总是错不了的。

麻烦的还有不少人:萨沙总是趁奇奇不留神咬掉一大半她的馒头,康尼会在奇奇问阿尔敏汉字时候嘲笑她,尤弥尔总是横在她和克里斯塔中间,三笠会在艾伦不经意对奇奇表现友善时投过来凌厉的目光,还有弗兰兹和汉娜那对大家称为“笨蛋夫妇”的两个家伙,奇奇已经不止一次撞见他们在“啾”,每每看到她就想起那日利威尔转身就走,心里闷得不行。

乱哄哄的人群每天都在上演新的戏码,晚上回到宿舍后好不容易安静下来,奇奇竟开始觉得有些寂寞,她试图说服埃尔文将自己调入女兵宿舍,埃尔文以“有情报泄露的可能”为由拒绝了。

韩吉宿舍所在走廊的尽头就是利威尔的宿舍,奇奇帮助韩吉做新型武器实验时套问了不少关于利威尔的事情,比如说,他虽然有自己的宿舍但由于身体构造与众不同,睡觉也就两三个小时,那宿舍自然也不怎么进,埃尔文深谙于此就分派了最繁琐的文书工作给他,他一般就在埃尔文办公室里一坐就是一宿;还有韩吉自己也进过利威尔房间,只不过是被揍了一顿扔回去好好洗了澡、换了干净衣服才被允许入内的;利威尔的房间甚至比女兵宿舍还干净,除了训练服、作战服、他的私服都是白色衬衫或者灰色、黑色格调的西服,韩吉说她看上去没有什么区别,利威尔却坚称每件款式不同,都是符合他自己美学的,不得不承认利威尔审美确实有些东西,重要场合里干部们的衣服都需他过目才放心。

奇奇越听越觉得心里一阵阵酸意上涌,小屋子的环境自然比不上这里,即使她敝帚自珍,对于利威尔而言那段日子怕不是地狱?但又转念一想,他还耐着性子给自己梳头发、陪自己拾柴火、不小心掉到他身边时也没有被推开,虽然脾气不好,后来也没有被大声呵斥,这样看来那个人对自己彷佛也不是那么嫌弃。但又有救命之恩这层因缘在内,她越想越头疼,后来索性仍在一边,随他们去吧,任佩特拉泡的红茶如何如何合兵长心意,任兵长如何带佩特拉看望她的父亲,重要的是把握大局,其他的都随心。

这种良好心态是有来由的:她把自己的相当一部分精力分给了书本。第三人称视角对这个世界的描述正好合了她这个局外人,没想到出来了森林,无所依的心最终栖息到了纸张中。她还是日日捧着那本《人类起源史》读,因为一边要认汉字,一边要理逻辑,不可能像埃尔文一样大眼一瞅就连连翻页。埃尔文很多时候不在办公室,来报士兵经常会提到这个团长啊,那个师长啊,这个大臣啊,那个总统啊一众人要与他会面,还有个皮克西斯老爷子总会拉他去喝酒。奇奇看他在的时候就安静地缩在角落沙发里,随时请教问题,他不在时,奇奇就一个人窝在宿舍,遇到不懂的就出来在他办公室门口等一会儿,还不来的话就去找找阿尔敏他们。奇奇知道埃尔文不相信自己,能这么自由活动还是归因于偶尔能提供的情报,除此之外埃尔文是否有其他目的,她也无从得知。

现在看的章节讲的是教会,这是一个维护城墙的团体,他们主张城墙是通过神之力建立起来的,人类都是借由上帝的保护才得以从巨人的攻击中幸存,时至今日仍繁衍不息。通过附图奇奇一眼就认出来,主掌教会的不是别人,正是当日自己在街头寻找调查兵团时遇到的那群身着黑色长袍,几乎没有头发,大声在人群中呼喊圣母云云的人。

章节背后的纪实部分是这样一件事:40年前,玛丽亚之墙内一对年轻夫妇试图乘坐热气球飞出墙壁,但不幸在东边的森林中被宪兵团发现,热气球被击落,那对夫妇也被捕获,后来就再也没有他们的消息。根据时间推断,那时候调查兵团并未成立,也就是说当时人们从未涉足墙外。奇奇心想,那这本书上所谓的历史又有什么依据,无非是什么都没见过的人自说自话罢了,40年前,说不定姥姥就已经在巨树之森了。再回到那对夫妇身上,不过是想出去看看罢了,为什么会遭到如此恶劣的抵制?最后他们的下场怎样了呢?这么说来……

奇奇快速将书翻到介绍三大兵团的章节,手指小心划过每一个数字,“找到了!调查兵团,成立于公元813年……”正好是事发三年后。

她合上书。

人类的好奇心是无限的,为了平息民意给公民一定程度的自由,调查兵团就是好奇心的祭物……这样一来,有张有弛,把他们圈在有限的土地上……

这么看来背后显然有什么东西在操控大局,虽然不知道它的目的是什么,但阻止这些人摆脱墙壁的敌人,不止是巨人,墙壁本身还有它背后的主人恐怕……也脱不了干系!

奇奇一个翻身滚下床,胡乱踢踏上鞋推开门。

若埃尔文早就察觉到了这一点,他身居要职不可能不与背后势力邂逅,不,说不定他做调查兵团团长本就为了这个目的,一边在政要的泥淖里周旋,一边背负着民意带领士兵冲锋陷阵,若他早就知道这是某人的局……那这个人……

“埃尔文!”

他到底怀着怎样的心情在战斗?

“哈?”屋里的人直起身子。

书桌前没有平日高大的身影,旁边半新不旧的沙发上利威尔将书从自己脸上拿下,显然很意外。

“利……不是,利威尔兵长?你为什么……”奇奇登时心跳加快,有些激动有些窘迫,她没有想到这个时间点还能见到利维,但平日小道消息听多了,也不知道利维利威尔要怎么分开,她现在巴不得赶紧走。

“这句话应该我问你才对吧,这个时间,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这副样子。”

“这副?”奇奇擡起双臂左看看右看看,上看看下看看,自己是洗完澡后读书消遣来着,睡衣也有好好穿,就是出来太匆忙,鞋带忘记系了而已。“我来找埃尔文……埃尔文团长,他不在的话,我就先回去了。”奇奇弯腰系好了鞋带,毕恭毕敬朝利威尔行了个军礼,接着转身准备离开。

“你们最近走得很近啊。”

奇奇停下了脚步。“因为我有些问题要请教团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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