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真美。
荷园悬在小楼上空，将脚下的一切纳入眼里。
视线所及之处，草木将一切人类存在的痕迹掩埋，小楼不见，两艘突兀的飞船也消失在大地上。
红的黄的绿的在紫气浸润下摇摆着，藤升至天高，在自己的领地巡视，小十三讨好的停在荷园身边，用宽大的叶片盛住她。
坐在叶片边俯视大地，若是有机会，她将来会把这些带回家乡，那么濒临灭绝的，已经消失的，都将迎来复苏的春季。
荷园期待着回家那一天，也一直耐心的、等待着菏菁墨所说的“合适的契机”。
*
在荷园欣赏植物的此刻，主星第一院监控室里，两人面面相觑地围在失去信号的雪花屏幕前。
“怎么会这样？”孙源皱眉调整操作台数值，依旧一无所获。
海川叼着一根磨牙营养棒，将他推走，自己换了上去，而后耸耸肩。
“不是我们的问题，是那边的防御等级过高。”
孙源看了同事一眼，又看看自己面前失去了信号的荧幕:“就这样上报？”
“事实如此。”海川将没了甜味的营养棒一口口嚼碎，向后靠，“就这么报。”
听到这话，孙源立刻从椅子上蹦起来，“要去你去，我不去。”
自发现荷园的行迹，两人继续负责监测对方，可是这次监测侵入星球，居然以失败告终。
两人从前负责监视其他星球也成功了，怎么也想不通会在这里碰壁，更让他们想不通的是:荷园看上去只是一个被家族抛弃的私生子，怎么会有这种防御手段？
海川转头看他:“猜拳，赢的去。”
“不不不，坚决不，听说他今天回来后，又有三个试验品被碎了，我还没去过联邦最美丽的星球，不要年纪轻轻就丧命。”
孙源即将钻进桌子注对象，每次考核后他都会看一看对方的成绩，一开始他们都以为这位是卓先生的亲人一类的，后来有人发现，卓先生似乎在盼着对方出事。
倒也不是谁刻意观察过，就是上次那人也被安排进了荷园的必死局，本以为考核结束后卓先生能够等来好消息，谁知道所有人全部顺利通关。
那一次，卓先生的脸色就和今天一样差。
“73270积分排名又上涨了？”他们从不敢提起那人的名字，因为两人姓氏相同，有人多少有所猜测。
孙源没说话，他平时哪敢关注这些，万一哪天说漏了，受伤的不还是自己。
他精着呢。
没得到对方的回话，海川撇撇嘴:“排名一旦跃进前一百，学院可就再也没机会动那些人了。”
虽然第一院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但是这里训练出来的士兵，比寻常的军学院更加机警狠辣，是不可多得的先遣军。
学院的前100名学员，也通常是各个地区重点关注对象。
未来，他们可能是潜入各个星际国的无名卧底，可能是联邦对外探索队的“探险家”，也可能是……
总之，他们大有用处。
孙源趴回自己的操作台前，嘴里絮絮叨叨，手上动作表示着他还没死心。
“我就不信了。”他又随手调了几个数值，本来花白的屏幕，突然显出了别样的画面。
“看看看，有了有了。”他朝同事招手。
海川拿饼干的动作一顿，显然不相信他居然真弄出来了，凑了上去。
画面上除了花草什么都没有，但这与之前相比，已经是足够大的收获。
这时门缓慢移开，磕哒的鞋跟声使两人瞬间坐直。
“这是荒草星传来的实时影像？”
“是的，卓先生。”
两人双手搭在操作台上，神色也不复刚刚的轻松。
卓项彦擡手摸向镶嵌着蓝宝石的领带夹，身体笔直，下颚微微上扬，眉宇间带着不耐。
超出预期的事情已经发生了太多,他无法理解,为何懦弱的卓凯乐，突然间像是有了自己的主见。
好像有什么在脱离他的掌控。
不，不会的。
第一院计划已经执行将近百年，绝对不会在自己这里出现问题。
他的手指在夹子上捏了捏，将手指尖搁得生疼。
“有什么异常情况。”
两人坐得笔直，没有对视，答案却出奇的一致:
“一切正常。”
男人心中稍稍熨贴了些，最近有太多事情超出预料和掌控，突然间变得团结的学员，将利益争夺抛诸脑后,将活下去和变强视为宗旨，他们似乎变成坚不可摧的一个整体。
但是好在他最大的底牌仍然处在掌控之中。
荷园所制作的那些药剂，实在让人惊喜。
他目光游移到大屏幕，昏暗的星球，不知名草木随风飘动，监视设备转动，将整颗星球的外部情况纳入画面中。
今日“伊波号”货船从XU8航线走过，将这不起眼的仪器投入荒草星星域内。
这艘由联邦政府出资的星际通航货船，将会在一个月后从兽人帝国返航。
到了那时，荒草星也必然会在他的掌控之内。
他志在必得。
“卓先生，实验室发了邮件过来，内容是荒草星植被基因序列。”
“拿过来。”
他一页页翻过，为那些全新的组合方式感到震撼。当翻到最后一行时，他呼吸凝滞。
“编号H001（荒草星第一种未知昆虫），疑似存在Ⅱ型有序分裂基因。”
这是一种多年来只存在第一院实验室猜想的基因组合方式，拥有这种基因的生物，身体内天然存在两种相同基因组，当一组濒临死亡时，另一组隐藏基因会接管生命体，使其迸发新的生命力。
而在生命体恢复期间，会继续复制这组基因，从而达到近乎不灭不死的程度。
生生世世的活着，这是多少人的心愿。
卓项彦的手用力攥紧，若是他获得这种基因，何愁卓家败落。到了那时候，莫说爵位永远存在，就是联邦最高位，又能如何。
“三日后，将所有实验成体投入荒草星内。”男人冷静下着指令，眸间是志在必得。
“静默指令，还是攻击？”前者潜伏伺机而动，等待对方虚弱时给予致命一击，后者直白猛烈，风风火火地将对方撕碎。
不论哪种方式，荒草星都将陷入危机，看着繁茂充满生机的画面，两人一时间感到可惜。
“静默。”他手指虚点，似乎在描绘未来蓝图。
他的目的不在毁灭，而是掌控。
*
“副队，你的胳膊……”
天明，一席人浩浩荡荡从休息室走出，被人群簇拥的少年，右臂衣衫褴褛，裸露在外的肌肤坑坑洼洼，上臂可见白骨森森。
“没事，还有知觉。”卓凯乐笑笑，将一管药剂撒在伤口处，那处的血是止住了，看着仍然可怖。
“要不、去医务室看看吧。”有人提议。
“不行。”他坚定道。
荷园离开前，特意嘱咐过，如非必要，尽量不要去靠近医务室。
加上后期的种种猜想，他现在再前往医务室，岂不是自投罗网？
“那你的伤口怎么办。”听到他如此坚定的拒绝，队员也只好不在勉强。只是看到他的伤口如此吓人，还是有些担心。
“不必担心，我这里有荷园留下来的药剂。”他洁白牙齿外露，笑得开怀。
听他这么说，队员仍有存疑。在他们看来，荷园的药剂虽然有神奇之处，但远远不能够达到使皮肉重新生长的程度。
那实在是匪夷所思。
卓凯乐没有再说什么，他相信荷园，并且有信心，那就够了。
这段时间，荷园的事迹星网上闹得风风火火，她已然成了半个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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