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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9章(1 / 2)

第349章

清明风雨后,江南春发花。

经历过大风大浪的长野平原上草木峥嵘,许是暖阳惬意,有一负笈老者坐在马背上昏昏欲睡。这一人一马晨曦时过境,朝着东南走了两个时辰,离着山阳城尚有半日的脚程。一阵微风拂过,老者浑身抖了个激灵,缓缓擡头极目眺望,视野内天高地阔,不见人烟。

取下水囊,老者痛饮几大口,抹了把嘴,啧啧道:“不入中原,不筑城池,楚寒山,放着几十里大好沃土只做战场坟冢,岂不可惜?”

看起来与寻常儒士大家一般无二的老者擡手勒了勒肩头书箱的布带,竹编书箱不重,里头也没装书籍,只有一封以皇室洛阳纸写就的书信,信纸虽薄,但其中的每一个字都重如江山。

遥望见那道宛如天人手笔的巨大剑痕沟壑,老者便知道,就快到了。

半个时辰后,老者牵着马,站在城墙下仰望那人当年刻下的七个大字,剑痕笔锋一如人,张狂不羁。

老者感慨道:“你以为你刻的是保命符,殊不知亦是催命符。”

城门守城卒对此见怪不怪,自打那青衫女子在城墙上留下墨宝之后,凡是路过此地的皆忍不住驻足欣赏,有懂行的评头论足,也有不懂行的大肆诋毁,但大都不过是凑个热闹,听个茶余饭后。

城内快步走出一人,儒衫淡雅,气韵风流,守城卒瞧见此人纷纷抱拳行礼。中年儒士擡手制止,放缓了脚步,轻盈走到老者身后,作揖道:“楚寒山拜见季大祭酒。”

从荆州太学宫远道而来的季叔桓并未感到丝毫意外,转身回礼:“老夫如今身份已是商歌使臣,你我不必过于客套。”

楚寒山没再多言,展臂摊手,面色平静道:“请使臣入府。”

一路上二人没有言语,进了府门,入了待客厅,季叔桓放下背上书箱,不等楚寒山一尽地主之谊,便道:“如今东越军政,你楚寒山一人说了可算?”

楚寒山轻笑道:“天子尚在,臣子岂能僭越。”

季叔桓点点头,从书箱中取出一物,递过去道:“老夫年事已高,便劳烦你将此封议和书送去郢都皇城。”

楚寒山迟疑片刻,伸手接过,问道:“敢问祭酒,这究竟是议和书,还是招降表?”

季叔桓反问:“有何不同?”

楚寒山笑了笑,将那封明黄绸缎包裹的书信丢在一旁茶桌上,道:“两国平起平坐才是议和,九州之主若瞧不起我三州小国,我东越又何必俯首称臣,岂不是叫天下人笑话?”

季叔桓摇头叹息道:“楚寒山,事到如今,你还是如此书生意气。”

楚寒山淡然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明知不可为偏为之,李长安那套在下学不来,也不想学。”

季叔桓气笑道:“识时务有何不好?老夫知道你所求为何,可你也不想想,换做是你,在临死之前可会把一头出笼猛虎留在自己身后?退一步讲,此一仗若打,即便赢了,你东越还能存留下什么?你为何执意要重振一个毫无希望的王朝?”

楚寒山沉吟片刻,看着老者那双已有些浑浊的眼睛,微笑道:“谁说毫无希望,我大越尚有五万陌刀骑,各个年轻力壮,朝中亦有明君良臣,你们商歌的女帝还能活多久?一月,两月,还是半年?大祭酒,最后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季叔桓仍是摇头轻叹道:“倘若中原倾覆,你东越纵然举国之力,又如何与北蛮百万大军相抗衡?你便忍心再见天下生灵涂炭?”

楚寒山默然不语。

良久,季叔桓长叹一声,上前拾起桌上议和书,放回书箱中,最后道:“商歌未来新帝宅心仁厚,你若不放心,眼下尚有机会去亲眼看看,这封议和书你要是不送,老夫自己去。只是你等的那人,怕是等不到了。”

言罢,季叔桓转身朝外走去,忽然身边掠过一阵清风,眼前一晃,楚寒山已站在门外。

他朝季叔桓作揖道:“请使臣在府上静候几日,在下即刻回郢都。”

季叔桓卸下书箱,如释重负。

——————

前段时日,忽然有一日陛下就不上朝了,弄得整个东越朝堂的百官都人心惶惶,而后不久便有消息传入郢都的大街小巷。

他们的女帝陛下御剑万里去东海找韩高之那个老杂毛一较高下去了。

结果理所当然的输了,但于东越百姓而言,却很是振奋人心。

几日后,重新恢复早朝的百官站在大殿上,看着他们一如既往面色清冷的年轻女帝,齐齐松了口气。

陛下威震四海是好事,可一国之君侧重的从来就不是个人武力,终归还是远离江湖的好。几个年高德勋的老臣趁此机会殿上进言,陛下虽未曾表态,但总算是听进去了些,据后宫的掌印大宦官说,自打回来后陛下连着一旬时日都不曾碰剑了。几个老臣听了,满脸欣慰,老丞相秦晋卿更是直言,老臣死而瞑目矣。

下了朝后仍旧喜穿白衣的女子端坐于案桌前奋笔疾书,前段时日因为跌境修养身息落下了不少政务,虽有御前笔吏辅佐,但需要她亲自过目的奏章仍是不少。

近侍女官入殿通传,说帝师楚先生求见。

洛阳头也不擡的道:“宣。”

而后又朝左右御前笔吏道:“你们先退下。”

几人出去,一人进来,将将擡臂执礼,洛阳便道:“先生难得回来,若是为我不自量力挑衅韩高之而来,就不必多言了。”

特意换了一身朝服才进宫的中年儒士笑意玩味:“看来那几个老头儿没少在陛下耳边唠叨,微臣就不多嘴了。”

洛阳擡头望来,瞧见浑身气势已与以往截然不同的中年儒士,问道:“如今先生已是儒圣,可能胜过那武夫?”

楚寒山如实道:“若全力而为,不顾生死,大抵也在五五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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