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聂公馆下班后，阿莱径直过去应约，他们的约会越来越频繁了，无非是事情有头绪而没有得到证据。
想到那一晚，算是“求婚”吧，反倒对孔可澄是个不小的打击。他流连花丛多年，想要嫁给他的人应该是数不胜数，但难度之大，无异于平民丫头要进紫禁城。阿莱自然是敢于说出口的第一人，这种话，便是知道他有那份心，说出口后也会脸热，但因她着实是酒气上头，反而巧妙地不必尴尬。
坐下不久，两人拉着手正在密谈，一擡头，看见邱诚进门。
邱诚身边是仲尼，向他们招呼：
“Li，孔先生，好巧！”
阿莱把手抽出来，起身微微一躬，淡然笑道：
“邱主任，您好，好久没见您了。Jonny，你今晚采访邱主任么？真让你排到了呀！邱主任可是国内经济学界公认的能与孔行长分庭抗礼的学者。”
孔可澄气息一窒，没有起身，只伸出手同仲尼握了：“你好。”接着冷脸了。
邱诚只微笑着扫他们一眼，对阿莱和气地讲：
“小郑，哦，想起来了，我太太听说你很有学问，一直惦记着请你到家里给孩子补课呢。”
咦，孔先生失礼了，他们怎么这么僵？阿莱觉出这是个信号，趁热打铁道：
“都是太太们擡举。不知道主任的孩子多大岁数，上几年级？正好这几天跟许家的合同到期，可以约个时间去您家里试讲。”
邱诚又看孔可澄一眼，笑吟吟的，见他坐不住了，反一摆手，说：“先不急。”
阿莱猜，这些话是他特意说给孔可澄听的。看来他们的联盟不再牢固，等到登了邱诚的门，说不定能促成一桩合作。
“我从去年圣诞节就开始约邱主任，一直到今天才等到。看见你仅仅坐在这里就能得到一份邱家的工作，很难不嫉妒呀！”仲尼打趣一句，但因惦记本职工作，所以催促道：“邱先生，我们先入座吧。”
“稍安勿躁。”邱诚极有风度地一摆手，转过头，“我看孔公子一副有话要说的表情，可是？”
孔可澄不得不表态了，只好说：
“邱主任，您的孩子都快三十了吧？怎么还需要辅导功课。”
他只眯着眼笑：
“你先生这就孤陋寡闻了吧，我姑娘今年刚十七，正在备考圣约翰经济系。”
“既然是报考经济系，邱主任怎么不亲自辅导？再不济，你在央行的下属随便一个都要比郑小姐更专业。非要她过去，岂不是强人所难。”
“我是这么想过，别人不说，单是经济研究处的小厉干这件事就绰绰有余。”
阿莱心里立刻雀跃起来，她没猜错，邱诚果真是为整治孔可澄来的，甚至自己要与他结盟也不是不行。可见他想给孔可澄一个教训，竟敢不买他的帐。一直以来苦于没有打开缺口，让她几乎开始灰心，只要搭上这条线，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孔可澄的死期快到了。
忍不住了，阿莱脸上绽出一个灿烂的笑。
“嗯？”邱诚、仲尼和孔可澄同时看向她。
“突然想到一件事，与你们无干。”阿莱迅速垂下脑袋。
邱诚当然也明白，这郑小姐，到底只是孩子——心急，一定会找他结盟的。
因为孔可澄不听话，而厉少愚亦有走脱的风险，所以他一定要拿住这个郑小姐，才能为往后的谈判增加筹码。
他拿住她，就像积年的老猎手捕一只鸟，只需在窗台上撒点吃食再支起笼子，哪怕她得见眼前的危险，也会不管不顾地扑下去。
富贵险中求么，谁让她饿得太久。
“小厉最近忙，没什么时间。这样吧小郑，等今晚回去我让太太联系你，你们先聊一聊。”
说这番话时，其实他另一只眼只看着孔可澄——他希望这个年轻人，能更识相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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