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死
谢宿雨说这番话不是没有依据,柳夫人还未出阁之前,就以为嫁的的弃剑阁的宗主,后面发现不是,只能寄希望与儿子。也因为柳师伯不是宗主,两人的夫妻关系终日如冰川一般。而她想让柳尽烛做宗主的心早已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原本谢宿雨是了解柳尽烛没有这个心的,师兄弟一同长大,柳尽烛秉性如何,谢宿雨当师兄的还是知晓的,只是他现在在气头上,气他看不住沈静姝,气他胡乱决定。
这一席话说的柳尽烛颜面无存,他怔愣着似乎不相信他的师兄会对他说这样的话,眨眨眼睛道
“师兄”
谢宿雨仰起头不让眼泪流下来,站起身乜视着四个长老
“你们,都满意了吧?”
四人畏惧的不敢言语,谢宿雨抱着莫邪离开了。
夜很快就要了,谢宿雨独坐在瑶光殿里。他席地而坐,脚边堆了几个酒坛,莫邪放在宗主主位上。
夜已深,瑶光殿的殿门被悄无声息的推开,谢宿雨从阴影中擡起头,眼底一片漠然
“宋染”“你来了”
他说话的声音都断断续续,宋退臣快步走过去夺下了谢宿雨的酒坛
“给我酒”
谢宿雨不依不饶要去抢酒坛,宋退臣忍无可忍,他实在瞧不得谢宿雨这副烂醉的模样,一坛酒“啪”的尽数泼在谢宿雨的脸上,酒水顺着削尖的下巴往地上滴,谢宿雨终于正眼看了宋退臣。
宋退臣像他一样席地而坐
“清醒了吗?谢宁!”
看着宋退臣的脸,谢宿雨抹了一把脸,手撑着地,身体往后仰哈哈的笑了起来。清醒他就是太清醒了,所以便想喝这么多酒把自己灌醉。
宋退臣坐在谢宿雨面前静等着他笑完,谢宿雨的豪放的笑声震的衣袍散乱,但谢宿雨毫不在意,任由衣袍滑落露出精瘦的胸膛,终于,谢宿雨笑完了。
“夜半大驾光临,所为何事?”
宋退臣神情认真的看着谢宿雨,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谢宁,跟我走”
谢宿雨突然凑进宋退臣,在烛光的剪影下,他们影子投射在墙上,在热烈的拥吻,但影子的主人却剑拔弩张。谢宿雨蔑笑
“跟你走宋染,你以为你是谁?你凭什么认为我会跟你走?”
忽视掉宋退臣眼底的受伤和落寞,谢宿雨继续道
“走,又能走到哪里去呢?”
谢宿雨字字珠玑,宋退臣回看向谢宿雨的眼睛
“天下之大,四海八荒皆可去”
谢宿雨又是哈哈的笑着,笑到肚子疼,笑到流着眼泪捂着肚子蜷缩在地上
“宋染,你太天真了,我阿娘也曾想四海为家,然而躲到天涯海角,总也有人对我们穷追不舍”
谢宿雨止住了笑,认真道
“宋染,我幼时便过的是东躲西藏的生活,如今我再不想过了,况且”
他停顿了一下,眼珠一错不错的看着宋退臣
“宋宗主知晓你今晚过来吗?”
一句接一句,循序渐进,让宋染找不到说辞,见宋退臣站起身来不说话了,谢宿雨也从地上站起来,摇摇晃晃的扑进宋退臣的怀里。
酒香扑鼻,宋退臣僵住了,谢宿雨安心的靠在宋退臣的胸膛,待眩晕感消去,软绵绵的拍了拍宋退臣
“回去吧,宋二郎君,你不该来这里,不该与我有联系,今晚我喝醉了,不记得事,我今夜没有见过你,你也不曾来过”
说完,他撑起身体,捞起地上还未拆封的酒坛,撕开酒封,灌了好大一口酒,拉开殿门,凄凉的月光洒在人间,宋退臣听见了谢宿雨自言自语
“可这天下之大,竟再无我一人的容身之处”
这句话很轻,轻到宋退臣也不确定谢宿雨是否真的说了这话,他听见谢宿雨扯着嘶哑的嗓音高歌
“茕茕兮孑立,独立苍苍兮醉还归”
直到谢宿雨的声音听不见了,宋退臣这才挪动脚步,像来时一样又悄无声息的回去了。
修真熙和三百二十一年三月十六,谢宿雨起了大早,没有惊动弃剑阁中任何一个弟子,在瑶光殿内留下了一纸信笺,一同留下的,还有作为宗主身份象征的印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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