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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1 / 2)

第100章

冬日,屋外都覆盖着厚厚的雪。

风又大,像刀子似的刮脸。

所以斜沙城的百姓多数时候都待在屋子里过冬。能吸引他们出门的,无非就是城里那点好吃东西。

昨晚又下了一夜的雪。

为了方便行人走路,街边商铺的活计,闲着无事的爷们儿都抄了自家扫帚铲子,出来扫雪。

叮铃哐啷一早上,路面清扫出来,路两边起来了大包小包的混着泥的灰黑色雪包。

马车好过,人也好走。

才一会儿,临街的商铺里,窦家成衣铺子的伙计就看见一辆一辆府城那边过来的大马车进城。

他拢着袖子,缩着脖子:“掌柜的,你说府城的人是不是闲着没事儿干,见天儿地往咱们斜沙城跑。”

窦月娘穿着今年新做的棉花袄,手上抱着汤婆子,脖子上还围了一条兔毛毛领。她一边算账一边道:“咱还巴不得他们多来点人呢。”

“为何?”

“你傻呀。人家来了,咱们斜沙城的生意就起来了。东西卖得出去才能有银子到手,有了银子才能再进货继续卖下去。”

“可咱们自己去戚老板的铺子里吃羊肉锅子的时候都没有位置了。”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窦月娘恨铁不成钢。

伙计是去年棉花多了,铺子里新招的。

人小,不过十五六岁。但胜在做事麻利,不偷奸耍滑。

就是一根死脑筋,发了月钱交给老娘一份,剩下的全进了自己肚子。

不过这也不是没用。短短一年,他就从窦月娘肩膀那么高长得比她还高了半个头。

她看着跟自己女儿一般大的小伙儿,摇摇头道:“月钱都没了,你也别惦记着戚老板那边了。”

伙计咽下口涎,他杵在门口支棱着脖子还想看清楚:“咱这儿这么远,我好像都能闻到那羊肉的香味儿哩!”

“你哪里是闻到,是心里想得馋。”

“快干活儿!”

“嗷。”

寒风烈烈,吹不动那马儿拉着的豪华大马车。

入了冬,府城的人好像更闲了。

也不怕路难走,一批又一批的人过来。连带着关掌柜的客栈满了人不说,好些卖不出去的大小宅子也有人接手。

戚昔以一己之力带动斜沙城的生意,现在斜沙城是无人不晓戚老板的名头。

而今隆冬,柒年酒楼那对门开的两间铺子里又满了人,再有柒年酒坊的酒也一连预定到了明年。

酒肆的生意也极好,天天有客人往里面小坐。

卖锅子那边忙,但大胡子的商队回来了,闲下来的人也多。还没等戚昔去请,人家已经自发地帮忙。

如此一来,那边后厨戚昔也落不下脚,干脆去了酒肆。

酒肆里的客人也坐满了。

除了斜沙城的人,还多了不少穿着长衫的书生。

他们身着锦衣,腰间挂着香囊玉佩。边上小厮站立,还抱着质量上乘的狐裘。

戚昔从巷子经过,宋四娘家的宋俭正在外面。他笼着袖子,一边往自家铺子里看,一边吆喝着卖包子。

戚昔打了个招呼。

宋俭眼睛一亮:“戚老板!”

戚昔点点头:“好久不见,要不要上酒肆里坐坐?”

宋俭快步走到戚昔身边:“你家铺子里来了好些府城的书生。”

“想结识?”

宋俭摇头:“他们看我刚刚帮我娘吆喝着卖包子,那鼻孔朝天的样子,我看着不舒服。”

他眉梢扬起:“孙文卿最近可来酒肆了?”

“不知,不过你可以问问常河,他成日里在铺子。”

宋俭跟他一同进了铺子。

“常掌柜。”宋俭走到柜台前,招呼了一声。

常河笑道:“没位置了,要不宋书生等会儿?”

宋俭:“我不是来喝酒的,我想问问孙文卿这几天来过酒肆没有?”

孙文卿?

一旁桌上笑着喝酒的人噤声。

“谭少爷可听见了?”

谭世云一身深色紫袍,头大脖子短,中间腰带将那圆滚滚的腰身衬得尤为粗。像一根两边细,中间胖的紫薯。

他家是商户,这次这群有功名的府城少爷说要出来游玩,家里人为了让他攀上这几家人好办事儿,也让自己跟来。

一路上他出钱出力,现在这些个纨绔子弟还想自己给他们弄个笑话出来下酒。

真当他不知道孙文卿现在是燕大将军罩着的人,他是傻子才当这个出头鸟。

换做他爹娘在,也情愿让他得罪这几人少些生意,也不要得罪燕戡。

谭世云只当顾着品酒没听明白,疑惑地看着几个兴致冲冲的人。

“宁兄说的是什么?”

宁惊涛心底暗骂。

死胖子,精着呢。

既然想背靠着他们的身份做事儿,总要拿点诚意出来。

他仰起下巴:“孙文卿,之前在东山书院败了前知府家那面子的穷书生。”

“哦!是那位不愿意帮人考试作弊而……”

“谭世云!行了,不会说话你就别说。”

他们这一来一往根本不遮掩,戚昔目光滑过那明显在一群人中地位最低的紫衣胖子。也没多问。

宋俭没得到孙文卿的消息,无聊地往门口走。

“那小兄弟!”

宋俭顿步,又继续走。

“就你呢,门口那个!”

宋俭转头,还颇为守礼地拱了拱手:“诸位不知有何事?”

“来来来,大伙儿跟你打听个事儿。”

宁惊涛笑嘻嘻的等着,忽然侧身瞥见后头戚昔那惊人的侧脸,心神一跳:“那位美人!”

常河脸色骤冷。

戚昔察觉到身后极其放肆的视线,步子一停。眸色凉薄:“有事?”

“看你眼熟,交个朋友如何?”

说着那一桌子的人起哄,宁惊涛自以为风度翩翩地理了理衣服站起来,冲着戚昔行了个做作的礼。

戚昔眼皮一撩,学着他一样,目光从他那白得没有血气的脸上移开。又寸寸打量他白斩鸡一般的胳膊,瘦得跟蚂蚁一样的腰……

跟个白斩鸡似的,半点不如燕戡。

宁惊涛见戚昔停留在自己身上的视线越来越久,脸上更是得意。

常河藏在柜台后的拳头咔咔握紧。

竟然敢挖他们将军的墙角!

他要告诉将军!

常河快速跑到后头,叫方俏儿出去守着戚昔,然后直接一个翻墙快速往府上跑去。

而戚昔,打量完了,脸上温度骤降。

其余的老熟客纷纷闭嘴,缩着脖子看好戏。

不愧是府城来的,这人好生大胆,也定是不怕死!

“我看你也眼熟。”

宁惊涛一笑。

同桌的人轻蔑又心痒痒。他们私底下玩儿的花,男女通吃。这般极品的美人,在府城都没有,却……

“看你跟那跟后厨里刚杀了的猪……一模、一样。”

众人一惊。

回过神来,眼中趣味更甚。脾气不小,但愿宁惊涛争气点儿,尽然就将人抓到手。

“你!你知道我是谁吗?”

紫衣小胖墩默默在心里道:不就是前知府家远了不知道几房,甚至连抄家都算不到里面的亲戚吗?

说起来,当初要是孙文卿真被送去作弊,定有他一份儿汤喝。

戚昔:“不知道。”

他冷声:“再扰了铺子里的生意,这酒你们也别喝了。”

戚昔撩开帘子,宁惊涛喝了几杯马尿分不清自己几斤几两,自觉戚昔下了他的面子。擡步就冲着人追过来。

方俏儿擡脚重重一踹——

咚的一声,宁惊涛直接飞出三米远,捂着胸口喘不上气。

方俏儿冲着下巴都合不拢的客人们腼腆一笑。

“哎呀!力气大了点儿。”

她快步上前,做搀扶状:“客官你没事儿吧?”

只听“嗷”的一声痛呼,宁惊涛气顺了。

紫薯……啊不是,谭世云亲眼看到宁惊涛的手被那姑娘踩住。还狠狠被碾动几下,疼得宁惊涛额头上都疼出细汗。

愣是哭出来。

那一桌的人都是一起来的,宁家是府城首富,要让宁家知道宁惊涛跟着他们一起受伤了,各自的利益也会有损。

且宁惊涛也代表的是他们的脸面。

一个个年轻人脸色不好看,但其他桌的熟客却看得痛快。

就该打,狠狠的打。

甚至方俏儿身边的熟客悄悄道:“小姑娘没吃饭,再用力点儿。”

“你们不要欺人太甚!”

同行的人有一人出头,其余的人纷纷站起来。

谭世云搓了搓衣摆,他不想站,但不站显得他不合群。

他默默起身,趁着同桌人注意力没在自己身后,轻飘飘转到另一边全是中年人的一桌。

关掌柜看着旁边的小胖墩儿:“你……”

“我不是,我被逼的。”谭世云悄悄道。

关掌柜点点头,这小胖墩虽然圆了点,但面相不奸。眼神清亮,像他家傻儿子。

“要是真被逼的,那你来对了。”

“什么?”

“嘘,看好戏。”

小胖墩点点头,还接住关掌柜塞过来的一把瓜子,学着他的模样在旁边大汉高大身躯的遮挡下静静观察。

外面响起动静,戚昔没注意到常河什么时候不在的。

戚昔不可能让方俏儿一个小姑娘面对那么些大男人,他撩开帘子出去。

就见一片龟缩的客人中间长出了几根绿不绿白不白的“葱”,还不敌他们家笔挺站着的方俏儿看着精神。

“俏儿,回来。”

方俏儿松脚,像只兔子,乖乖巧巧跑到戚昔跟前站着。

戚昔将她从身前拉开,看着从地上爬起来的人,道:“既然闹事,那本店就不欢迎你们。”

“诸位,请吧。”

戚昔手冲着门口,全然没将这些人的愤恨放在眼中。

宁惊涛一个受人轻视也就罢了,毕竟他商贾出身。

但他们几个,不是通判家幼子就是学政家的,在府城哪哪儿不是被捧着。如今到了斜沙城,竟然被一个小小的酒肆掌柜给看轻。

“本少爷亲爹乃是当朝圣上钦点的学政,你们小小一个……”

戚昔目光无波:“学政?记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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