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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界(1 / 2)

结界

这话也算不上诋毁,但毕竟不是什么好听话,庄宛童很想撇撇嘴辩驳,就像曾经同师父拌嘴时据理力争一样,林林总总想出不少说辞,却无法先让自己信服,一口气憋在胸中不上不下,说出来的话带有火药味:“听你的口气像是晓得我要说的,还很熟,那你是他的谁?见过他吗?”

诏丘回得很温和:“见过,不是他的谁。”

庄宛童就不明白了,“可是他是修士,我师父是大夫,可能也是一个修士,那你呢?”

诏丘低头扫视自己的打扮,信口胡诌了一句:“我只是一个卖斗篷的。”

“那我为何叫你师叔?我师父勉强算散修吧,你只是一个普通人。”

“我同你师父交好,又比他小几岁,你自然该叫师叔。”不过什么师叔师伯之类的,确实是上界各派才会有的叫法,庄宛童说的一点不差,诏丘点点头,“你倒是懂得多。”

庄宛童被夸了这一句便立刻开心起来了,阴霾一扫而空,脚步逐渐轻快,最后冲到最前面去转着圆圈蹦蹦跳跳道:“那是自然,我喜欢这些,虽然师父不让我学,但是我就是喜欢,喜欢符纸,喜欢咒语,喜欢法器,更喜欢修士。”

他问:“你喜欢这些吗?”不等诏丘回答,他又自顾自否认这个想法,“你应该不喜欢,你只是一个卖斗篷的。”

“卖斗篷很丢脸吗?”

庄宛童不蹦跶了,皱着眉头满脸肃容,单手撑住下颔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不丢脸,你的斗篷很漂亮。”

小家伙真倒有几分可爱。

诏丘不由得想起齐榭小时候,全然不如庄宛童闹腾,刚捡回来还是瘦瘦小小的小耗子一只,养久了也是大眼睛忽闪忽闪的,肤白皮嫩,长得玉雪可爱,让人看见就想摸。

但不是所有人都能真的摸到,除了他这个当师尊的,便只有严温和云见山勉强可以抱一抱,其他的人一概不准触碰,怕生又警戒,一旦有人靠近就绷紧小脸,东逃西窜直往他们三人这边躲,拉都拉不住。如果真的不小心被抱到了,立刻蜷成一坨在那人怀里挣扎打滚,拼了命的想落地,如愿挣脱还要假模假样作揖还礼然后迅速躲起来,叫人哭笑不得。

诏丘忍不住想回头看一眼。

身后青年相貌明俊,身姿挺拔,恰如苍竹恂恂,只是神情趋于平静,冷淡有余又不及疏离,但终归偏离了幼时模样,但拔高抽节此事无所谓相似不相似,也就无所谓遗憾不遗憾。

诏丘在齐榭擡眼之前回过身,不知怎的,像抽了风似的冒出一句:“要不要拉我的手?”

庄宛童受宠若惊,嘴巴一直咧到耳后根,身子还在朝前动,手已经迫不及待的朝后伸出来。

然就是这一跳脱,他没看见脚底一颗小石子,前脚尖被这东西抵住,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前倾,诏丘伸手不及只抓走了他的背篓,眼睁睁看着他摔在地上,脸上被石子硌出来一个圆圆的印。

然他不理会诏丘伸出来的手,自顾自爬起来,在地上跳将几下抖去身上的泥土和石子,抢回背篓撅着嘴走到微微愣怔的诏丘身边,一把将他的手拉住了。

诏丘实在不知道他怎么想的,也担忧言多必失反而戳中小孩子岌岌可危的自尊心,琢磨半天道:“摔一摔长得高?”

庄宛童擡头撇他一眼,不撅嘴了,闷闷应了一声:“嗯。”

但诏丘猜测他还是有些窘迫的,因为抓着他的那只小手不自主的蜷缩起指尖,活像小动物羞愤刨地似的抠抠挠挠,抠抠挠挠……

然后他的指腹贴到诏丘手心的一道凸起上。

许是觉得平坦的掌心多出约三寸的疤痕太过突兀,手感欠佳,他疑惑着翻开他的手掌,小小的食指在那道明显比周围肌肤颜色更浅淡的疤痕上抚过一道。

入深且直,窄长匀齐。

连贯了一整个掌心。

诏丘只朝掌心随意撇上一眼便移开视线,倒是庄宛童继续扣住他的手然后边走边问:“痛不痛?”

刀兵之气割肤拉骨怎有不痛之理,但打斗是常事,真要这样卖惨诏丘未免太丢面子,于是他也搓了搓庄宛童的掌心,发觉细滑无伤口,松了一口气又故作促狭道:“有你刚才摔得痛?”

庄宛童大“哇”一声,恨恨摔下他的手,自顾自抱胸生闷气去了。

诏丘笑着去哄:“别生气别生气。”他扬一扬手里的鱼,“给你炖鱼汤喝。”

庄宛童不甘不愿的伸出两根脏兮兮的手指头:“两碗!”

诏丘应声:“两碗。”

客栈店家古道热肠的过分,见他们三人同行,两大一小,自觉抱出招牌菜谱,又是说这个美味绝顶不吃后悔,又是说那个有营养最适合小孩子不过,临了还送了一道招牌甜皮鸭,摆了满满当当一桌子的菜。

蜀中地势凹陷,水泽遍布,也就多湿气,原本重油重辣,照顾着有小孩子,特地将鱼做成口淡的一种且多加了益气红枣,汤头纯白,小葱缀饰,其他菜色也一应减少了一半辣椒。

庄宛童抱着白瓷碗连喝两碗鱼汤,得了诏丘首肯还多吃了半碗鱼肉,悄悄塞了拳头大一只甜皮鸭腿,又喝了半碗粥,再站起来时,肚子已经赛皮球了。

他吃得极其满足,奈何实在没有考量自己的真实饭量,撑腰托背走到诏丘面前,摸一摸圆滚滚的肚子:“师叔,我想去消食。”

孟家家丁奔走追杀之景犹在眼前,诏丘不放心他一个人出去,站起身想要陪同却被他阻止:“我就去客栈后面数一数我的草药。”

说完就抱着背篓噔噔噔跑出去了。

诏丘也就没多想,带着齐榭走到客间去,关上门拿出一张空白符纸,蘸朱砂运笔画符,不一会儿黄底红字悬在空中灼灼燃烧,幽幽火舌由外至内舔舐符纸,直至把诡谲繁复的三山图样吞噬殆尽。

传信符中不同图案对应不同符主,笔序,笔力,符文走向和最隐秘的暗语牵连往往大相径庭且因人而异,哪怕是齐榭从头到尾看着他画符施咒,也绝不可能做出一模一样的符纸,送给一模一样的人,是以高阶的传信符无法复刻,也就无谓伪制。

诏丘放下笔问齐榭:“上次同你说找一个考究的图样只用于你我师徒二人传信,可想好了吗?”

齐榭不说话,下意识将一双手归到背后,眸色沉沉的扫了他一眼,复又别过脸。

诏丘和他一路相处过来,对他的肢体动作了如指掌,自知他从未在这事上花过心思,长叹一声:“罢了。”

他坐在桌案前思索许久,画出三个图样一一摆到齐榭跟前让他挑。

手指着第一个,齐榭摇摇头。

指着第二个,齐榭还摇摇头。

指到第三个,齐榭不摇头了,拿起纸张若有所思,片刻后视线直定在诏丘脸上,然后将纸倒扣着放了回来。

他道:“师尊抱歉……”

诏丘哭笑不得:“你抱什么歉?不是你的错,我也觉得这三张都不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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