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候布袋里都是酒糟,流到木盆里的就是米酒,酒糟和米酒分别放在两个坛子里保存起来。
等到夏日的时候,一勺酒糟放在清凉的井水里,搅和两下,喝起来甜香又解暑;米酒也是甜的,故而也有人把它和酒糟统称为叫甜酒,不管是自家喝还是放在面团里发酵都是好的,这样蒸出来包子馒头格外蓬松柔软。
这甜酒若是不在冬日做,很容易就做成辣的,平时只有专做甜酒的商户能次次做都是甜的。
前几日宋清取酒糟给沈之洲和两小只做了酒酿圆子,后来一想,便去街上买了三只大鹅,请人处理干净了,一只当天晚上和土豆炖了吃,剩下两只用半斤酒糟、半斤甜酒、半斤醋和二两盐腌渍了,到今日已经是第八天,正好可以吃。
“还有米酒吗?”闻到酒糟的香味,沈之洲也馋了,放下充饥的糕点,去翻看装米酒的坛子。
宋清把酿鹅放进蒸笼,顺手递给沈之洲一个小碗,“少喝点,一会儿崽崽闻到了要闹你。”
甜酒刚做好那天,夫夫俩分别把米酒和酒糟装坛,一个没看住崽崽就喝了两口米酒,觉着又甜又好喝,还拿碗装着去给陆行川喝,从厨房到院里洒了一路。
等两人注意到的时候,两小只已经满脸通红、晕晕乎乎的了,叫一声都没反应,只会看着人傻乎乎地笑。
怕孩子太小喝出事儿来,两人当即抱去医馆看,医馆大夫煮了小儿解酒汤,给两小只喂下去,又睡了一觉才好。
崽崽醒来后很是念念不忘了几日,平时还好,一旦看见或闻到两位爹身上有米酒的香味,就会闹着也要喝,不给她喝酒小嘴一撇,耷拉着大眼睛掉眼泪。若不是宋清心志坚定,沈之洲指定得让人浅尝一口了。
“知道了!”沈之洲倒了一小碗米酒,坐回桌边吃糕点——这糕点还是宋清当年在松香斋学来的。
宋清听着沈之洲美滋滋嘬米酒的声音,嘴角也不自觉上扬,手下动作却没有丝毫停顿地切着配菜。
“对了,皇上许我回乡教书了!”
吃着吃着,沈之洲一拍脑袋,想起这件要事来。
“当真?那我可就要做先生相公了。”宋清切了一块刚煮好的猪大腿肉,喂到沈之洲嘴里,同样高兴地看着他吃吃喝喝。
夫夫俩实在应付不来尔虞我诈,都没有留在京城的念头,一合计,就有了求皇上恩准沈之洲回乡教书的打算。
这打算也不是一时兴起,而是早就有这么个念头了。
西南学子能接触到的教育资源有限,这些年来能走出那片大山的更是少之又少。而且不说在那偏远处,就是江南、京城这些繁华地方,也少有姑娘小哥儿能够正式进学。
沈之洲很幸运地遇到了宋清,如若不然,他也指只会是若干被家长里短磋磨了锋芒的小哥儿之一,断然想都想不到能有今天。
他自幼向学,曾经天不亮就走几十里的山路去镇上书肆,为看那些在平常学子眼里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书,他尽量加快抄书速度,抄一本就看、背一本,夜里赶回家,在舅娘那儿吃饭时常常连筷子都握不住。
长年累月走山路,脚底长过血泡,后来慢慢转变为一层厚茧,被宋清精心养了这么几年也没能完全消去。
他也害怕看不清东西的黑树林,里面藏着的蛇虫鼠蚁吓得他心悸,路上不时遇到的醉汉更是让他警惕异常,即便如此,他也卯足了劲儿就是要看书。
他爹教他读书识字,却总是对着他叹气;舅娘对他好,性子直,骂他的时候也说过“认识字就已经是十里八村找不到第二个的,再去镇上舅娘就不认你了”。
宋清悄悄去镇上给他找夫子,被那陈夫子好一番为难,后来杨夫子都跟他说过。
这条路太难走,沈之洲即便眼里冒着泪花,也发了狠地读书,只要能读书,吃再多苦都是值得的。
如今他读成了,回想求学这些年的经历,最幸运的就是遇见了宋清。他成功了,也想帮帮别人。
在京城短短几个月,这想法愈加强烈了。
好在宋清是支持他的。
“甜酒!”这一会儿的功夫,崽崽已经循着味儿找来了,一手扒着门框,小短腿费力地跨过厨房的门槛。
沈之洲当即把碗里剩下的几口米酒全倒进嘴里,全不承认有米酒出没。
崽崽哒哒哒地跑到近前,翕动着鼻翼在她阿爹身上来回嗅闻,“阿爹喝米酒!崽崽也要喝!”
见状,沈之洲只好求助地看向宋清。宋清无奈一笑,切了一小块肉喂给崽崽,试图搪塞过去,“哪里有米酒?崽崽闻错了,阿爹方才在吃肉肉!”
“真哒?”崽崽还小,很好糊弄,见两位爹都点点头,便一手抓着肉,一手朝沈之洲伸着要抱抱。
沈之洲怕崽崽闻出来不对,两手放在崽崽腋下,将人抱坐在她的专属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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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总感觉这个月就能完结,加油加油猛猛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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